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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林没有满口答应,也没有一口拒绝,而是沉吟着说道:“我给你们指出了明路,你们先尝试着改一下。要我一下子拿出几个亿来投资到你们厂,我现在也拿不出来,我刚在花城买了块地皮,要建一个八万平方米的爱秀广场。钱都用到那上面去了。”
田金生和刘希贤等人满脸的失望之色。
显然, 他们把王林请过来,一是为了请王林诊脉断病,二是想拉王林入伙。
王林哪能这么容易被他们拉下水?
他对安纺厂并不了解,每家工厂的情况各不相同,王林了解申纺厂,敢于接管。但对安纺厂,王林就没有这么大的胆子了。
几个亿投下来, 如果连浪花都冒不起一个,岂不是要亏死?
王林这番话, 说得中规中矩,让众人没有二话可说。
刘希贤笑道:“王总,那我们先改一改,如果实在摸不清门路,再去找你请教。”
王林道:“请教的事,你们随时可以来找我,打电话给我也行,派人来申城找我也行。我提出来的产业用纺织品这条路,你们只要走对了,肯定能有意外的收获。”
刘希贤道:“王总,你再具体给我们讲一讲,产业用纺织品包括哪些?我们要怎么去做?”
王林道:“这个分类可广泛了。医疗与卫生用纺织品、过滤与分离用纺织品、土工用纺织品、建筑用纺织品、交通工具用纺织品、安全与防护用纺织品、结构增强用纺织品、农业用纺织品、包装用纺织品、文体与休闲用纺织品、篷帆类纺织品、合成革用纺织品、隔离与绝缘用纺织品、线绳缆带类纺织品、工业用毡毯呢类纺织品等领域。”
众人听得一愣一愣的。
纺织行业也是一个细分的行业。
会纺纱织布的企业,并不一定就懂其它产业。
王林这样的通才, 世间又有几个?
刘希贤道:“应用这么广泛, 我怎么感觉国内做这一块的人很少呢?”
王林道:“正因为少, 你们现在做,就正当其时!等到大伙都在做了,你们再来跟风做,那不是吃迎风屁吗?”
“噗嗤!”发出笑声的,是那个叫东方知谨的小姑娘。
田金生回头瞪了她一眼:“笑什么?不许笑!”
东方知谨用手掩住嘴,低下头去。
王林道:“可以这么说,产业用纺织品技术含量高,应用范围广,市场潜力大,其发展水平是衡量一个国家纺织工业综合竞争力的重要标志之一。在国外发达国家,产业用纺织品的比例,可以占到整个纺织业的三分之一!而在我国,这个行业才刚刚起步。”
刘希贤道:“王总说得对,我们应该抓住时机。”
王林道:“我在做卫生巾和纸尿裤之前,谁又能想到,这个东西这么赚钱?”
刘希贤道:“有道理!卫生巾还好,之前也有过几个品牌,但纸尿裤真的是爱秀集团率先做的!王总敢为人先,所以才能成为大企业家。金生同志,我以为,我们可以放手一博,就用产业用纺织品打开市场!”
田金生唉叹一声:“我也觉得可行, 就是怕筹不到资金。”
王林道:“你们可以找上级谈一谈。产业用纺织品市场,是一个千亿以上的大市场,前景广阔。只要舍得投入资金进行技术改造,安纺厂就能活下去!”
整整一个上午,王林都在和他们座谈。
东方知谨负责给王林倒茶递水,还有发烟。
王林一支烟抽完,东方知谨就会起身递一支过来。
抽了几支以后,王林说道:“我自己来吧,不用你这么麻烦。”
东方知谨轻声说道:“这是我的工作。我不嫌麻烦。我很乐意为亲爱的王林同志服务。”
王林也就由得她。
上午座谈结束后,田金生他们终于弄懂了产业用纺织品的相关知识点。
王林说道:“具体能讲的,也就这些了。你们还有什么不懂的,可以买些书回来学习,也可以找我咨询。我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王总,我们准备了粗茶淡饭,请到我们食堂用餐。”田金生笑着邀请王林。
王林看看时间,说道:“行,那就吃个饭吧,下午我就不过来了。你们想办法筹集资金,进行技改。”
田金生道:“王总给我们指明了方向,是我们安纺厂的指路明灯啊!”
午宴在食堂的一个包厢里举行。
王林当之无愧的坐了首席。
田金生安排东方知谨给王林倒酒。
东方知谨全程站在王林身边,手里一直捧着酒瓶,只要他的酒杯一空,小姑娘马上就会上前倒酒。
王林可不敢喝醉了,喝醉了容易误事!
他答应了李文娟,下午还要带她去巢湖游览。
王林伸手捂住自己的酒杯,一手指着东方知谨道:“你去坐下吃饭,我不用人伺候。”
东方知谨道:“王总,我的任务就是伺候好您。您不会是嫌弃我长得丑吧?要不给您换一个?”
王林道:“又不是相亲,什么美不美、丑不丑!坐下吃饭,这是我的命令!喝酒尽兴就好,喝醉酒就没有必要了。”
李文娟道:“我姐夫酒量有限,你们都不要再劝他了。他要是喝醉了,我姐是要骂我的!说是我没照顾好他。”
东方知谨也不敢随便坐下来,看向田金生。
田金生摆摆手,笑道:“那你就坐下来,陪王总好好喝上两杯。王总是我们厂的贵人,你一定要把酒给我陪好了。”
徽省人很会喝酒,和东北人有得一拼,这边盛产的很多酒在国内都有名气,虽然比不上高度的烧刀子,但也不遑多让。
在徽省,喝酒分两派,南北差异大,皖北属于豪放派,特别是阜阳、淮北,酒过三巡,需相互敬酒,所敬之酒,必须干完,还有“滴酒罚三杯”的规矩,喝酒最后要“清桌”,即最后一杯酒必须喝完。对此,外界流传着“东北虎,西北狼,喝酒喝不过小阜阳”的俗语。
皖人喝酒也有自己的独特之处,看他们喝酒就跟打架一样。
他们非常喜欢混着喝,不管是白酒还是啤酒,都必须要兑在一起才能喝,没有全部喝趴下就不算完。
很多外地人都接受不了这样的喝酒方式,很容易醉。
有句俗话说,“好酒不过皖”,徽省一直都是一个历史悠久的酿酒大省,人杰地灵,物华天宝,如此优越的环境,自然是少不了好酒的。
徽省的古井贡、口子窖还有种子窖,都比较符合当地人的口味,是家里摆宴席、走亲访友的首选。
王林知道这边喝酒的风气,所以不敢敞开来喝,只要他敢放开来,今天肯定是抬着出去。
东方知谨在王林身边坐下来,笑道:“王总,领导安排我陪您的酒,您无论如何,也要陪我喝上一杯,不然我就交不了这个差。”
她一边说,一边给自己满上了一杯,端起来,嫣然笑道:“王总,我敬您。”
王林身边有个公关文秘叫司晴,是他从申纺十五厂挑过来的,特别能喝酒,帮他挡了不少重要的酒局,在公司的公关工作上,也起到了重要的作用。
因此,王林在外面喝酒,从来不敢小看了这些陪酒的小姑娘,你以为她们好欺负?说不定最后倒下的人是你!
王林一看她喝酒的架势,就知道这姑娘不简单,呵呵笑道:“你先敬我三杯再说!”
东方知谨一愣。
田金生道:“那你就敬王总三杯酒!你敬了三杯酒,王总自然就陪你喝了。”
东方知谨抿嘴笑道:“那好吧,王总,我敬你三杯酒后,你可得陪我一杯酒。”
王林含笑看着她。
东方知谨一口喝干了杯中酒,又给自己满了一杯,也是一口喝干了。
李文娟在旁边看得咋舌不已。
她刚才喝了几口酒,知道这是烈酒,格外的辣喉咙,她都不敢多喝,看着东方知谨年纪不大,酒到杯干,实在叫人佩服!
东方知谨喝下第二杯,伸手轻轻擦了擦嘴角,看着王林浅浅一笑,又给自己满上一杯。
王林见她脸色不变,不由得心想,这又是一个千杯不醉的司晴?
东方知谨端起第三杯,对着王林道:“王总,我再敬您一杯!”
她微微仰起脖子,双手端着杯子,放到嘴边,慢慢的喝了下去。
王林看着她的脖子,白晳修长,两边的肩窝深深的引人注目,衬衫领子里面,规模巨大,幽深之极。
东方知谨喝完三杯酒,嫣然笑道:“王总,我喝完了,您是不是该赏脸喝一杯了?”
王林可没想这么容易放过她:“你再倒一杯,我们一起喝。”
东方知谨果真给自己倒了一杯,和王林一起碰了碰杯沿,她先喝下了酒。
王林也不能欺负一个女子,人家陪了四杯,王林才喝一杯,难道还喝不过人家?那也太怂了!
他端起杯子,啾的一声,将酒吸进了嘴里,喝得滋滋响,然后慢慢的分几次吞下去,这样喝酒,不会太急,但又显得很豪爽。
东方知谨笑道:“谢谢王总赏脸,王总好酒量。我再敬王总一杯。王总给我们安纺厂指明了发展的方向,是我们安纺厂的大恩人。以后王总说不定还能成为我们的大老板呢!大家说是不是?我们都应该敬王总一杯酒。”
王林心想,好家伙,能负责接待工作的,果然都不简单,不难能喝,还能说会道。
田金生和刘希贤等人纷纷举杯,向王林敬酒。
王林呵呵笑道:“谁想给我敬酒,就按照刚才东方姑娘的标准来,你们先喝三杯,再来敬我的酒。”
他要先把这些人灌个七七八八,不然等下有好戏看!
田金生笑道:“王总定的规矩,我们当然要遵守。来,我们先敬王总三杯酒!”
喝酒最能人与人之间的拉近距离,而且也是传统文化的一部分。
皖人喝酒的传统,有一个叫走盅的说法,要先走给酒桌上的德高望重的长辈,再开始向后走。走盅酒俗也颇为有趣,邀请的酒盅数量各有说法,邀一杯酒叫牵个手,两杯酒叫拉板车,三杯酒叫推三轮,四杯酒叫开四轮。
田金生他们先敬了三杯酒,再满上酒杯,一起敬王林。
这杯酒,是王林自己许下的愿,当然要喝。
说是不喝酒,结果也喝了好几杯了。
田金生等人又开始敬李文娟的酒。
李文娟打定主意不喝多了,但架不住他们太过热情,想不喝也不可能。
劝酒的招数千千万,不喝酒的人怎么招架得住?除非不上这个桌!
酒宴进行到一半时,李文娟已经有了几分醉意。
喝的都是高度白酒,酒的后劲特别大。
几瓶酒很快就见了底。
东方知谨说:“酒满了,再来几瓶。”
酒喝完了,不能叫完了,也不能叫喝光了,只能说酒满了。
王林握住自己的杯子,说道:“我不能再喝了,要喝你们喝个尽兴。”
东方知谨道:“不让王总喝醉了,是我们待客不周。王总难得来一趟安纺厂,我们当然要把您的酒陪好了。”
田金生喝得红光满面,每一个毛孔都在向外散发酒气,他嘿嘿笑道:“王总,我看你酒量不错。几杯酒下去,完全没有醉意。”
王林一手撑着桌面,一手摇了摇:“你们不知道,我这个人喝了酒,当时不怎么样,但不用多久,我就得醉倒,一醉就是睡!”
东方知谨笑道:“王总,人生难得几回醉,不喝更何待?来来来,我们再喝一杯!还是老规矩,我先敬三杯,再陪您一杯,这样子总可以了吧?”
她也不管王林答不答应,自己先斟三杯饮下,再和王林来碰杯。
王林喝大了,也有些管不住手,端起杯子来,说道:“你这个小姑娘,酒量怎么这么大?你难道喝不醉的吗?”
东方知谨道:“我也喝得醉,王总,您再多喝两杯酒,我就醉了。”
王林这一杯酒下肚,感觉明显不同,一种身体对酒精的抗拒,从每个细胞里都渗透出来。
他皱着眉头,说道:“真的不能喝了!我已经醉了——”
王林的确喝醉了,说话的声音大了起来,说的话也多了,平时不怎么说的话,此刻都往外崩。
人喝醉了,最容易得意忘形。
虽然说酒醉心里明,但人控制不住自己,总会说些乱七八糟的话。
王林知道自己醉了,不能再这样下去,他往桌面上一趴,装着彻底醉得不省人事的样子。
他感觉到有一只柔软的手,轻轻在推自己的胳膊,一个熟悉的声音,带着温热的气息,在耳边传来:“王总?王总?——王总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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