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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侯渊的嘲讽,迎来的是曹洪更大的嘲讽,“妙才啊,你最近确实好像是没睡醒,你难道不知道你这一战的机会是我刻意给你留的吗?要不然,你来之后看到的,大概就只有于夫罗的首级,和我亲手所筑的京观。”
到了这个时候,夏侯渊终于有些回过神来,“你该不会是想告诉我,从匈奴人大营中劫走陈留王和袁隗的人是你?”
曹洪哈哈大笑着,虚荣心在瞬间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你还不算太笨,现在总算是反应过来了。如果不是为了悄无声息的劫走陈留王,那我这一路昼伏夜出的赶路,将毫无意义不是吗?”曹洪一脸傲娇的说道。
他,莽夫曹洪,终于站起来了!
张济,老夫现在跟你已经不是同一路的人了。
夏侯渊还是有些不信。
他是很清楚曹洪的为人的,这么缜密的战术,他绝对想不出来。
“你帐下什么时候搜罗到了这样的奇士,竟安排出了如此缜密的战术,的确是个人才。不过,你听我一句劝,趁早将此人举荐给陛下吧。”夏侯渊语重心长的说道。
曹洪:???
“妙才啊,你为何对我就这么的不信任呢?你好歹正眼看我一下,这真的是我想到的战术。”曹洪万万没想到最终迎来的竟然是这样一个结果。
他没有从夏侯渊的脸上看到应该有的震惊,反而迎来了猜疑。
简直不可理喻。
夏侯渊提起酒坛,给曹洪倒了一碗酒,“喝点酒,冷静冷静。抢部将的功劳并不是一件光彩的事情,若是让陛下得知,反而还会影响你的前程,在我面前差不多装一下就行了。”
“而且,这一仗打的确实很漂亮,虽然我有些生气,但我能够理解!只要陈留王安然无恙,接下来,我们就可以全心全意的利用于夫罗先灭掉袁绍的援军了。”
曹洪郁闷到内心差点当场崩溃,“你为什么就不能相信我一回呢?”
“正是因为我相信你,我才知道你不可能做这么精细的事。你看看啊,一路昼伏夜出而来是吧?然后悄无声息的潜入匈奴人的大营,再从那么多的营帐中顺利的找到陈留王和袁隗,再安然无恙的带出来,这得是多么精细的事。你摸着良心问问自己,你能办成这个?”夏侯渊一副我已经完全看透了你的样子,淡然的喝起了酒。
曹洪瞬间自闭了。
事实证明,在足够了解自己的人面前,真不宜装比。
装比不成还容易被打。
他垂头丧气的嘟囔道:“好吧,好吧,你说对了。”
夏侯渊满意的笑了,“那人是何名讳?说来听听。”
“5岩,姚罗,我帐下校尉。”曹洪没好气道,“陛下训练出来的这些校尉,个个都是妖孽,比你我强多了。他们用了一招名为敌后渗透的战术,虽然我也去了,但我好像拖了后腿。如果不是姚罗要盯着我,可能最后应该不至于惊动敌军。”
夏侯渊听的心中瞬间掀起了惊涛骇浪,竟然还真是敌后渗透的战术。
“在惊动了敌军的情况下,你们竟然全身而退了?”夏侯渊难以置信的问道。
曹洪撇着嘴点了点头,“所以我才说他们个个都是妖孽,你不知道当时的情况,匈奴兵就在我身边跑来跑去,当时我那心都提到嗓子眼里去了,可他们泰然自若的行走在人家匈奴人的营地里。”
“我当时负责断后,反正当我离开的时候,5岩就站在匈奴人的辕门口吹口哨,在他身边整整齐齐的码了一堆匈奴兵的尸体。在我们顺利撤退之后,他们还在匈奴人的营地里放了一把火。”
夏侯渊听的人都麻了。
“这事听着怎么这么邪乎呢?”他难以置信的喃喃说道。
曹洪深以为然,“别说你觉得邪乎了,我这个亲身经历的人都觉得邪乎。”
夏侯渊好半晌才回过神来,喃喃说道 :“敌后渗透战术,我也听说过的。我在遭遇了匈奴兵马之后,我帐下校尉庄原就提起过此事,他怀疑就是自己人干的,结果还真是。”
“我当时觉得不可能,但现在看来,我的想法跟庄原的想法,完全就不在一个地方。他们练过,一眼就能看出相似处,而我,听都没有听过。”
曹洪有些好笑,“既然人家都说出来了,你为什么不仔细了解下?”
“那个家伙像一块冰冷冷的石头,说过一遍的话,不管你信不信绝对不会再多解释任何一句。”夏侯渊有些无奈的说道,他麾下的几个校尉,除了能打之外,个个都有点毛病。
曹洪没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
和夏侯渊麾下的校尉相比,他的那三位宝贝校尉好像正常多了。
“这些人本就是千军万马中凭着硬本事杀出来的,个个肯定都有一些独到的本事,陛下本身妖孽,练兵的方式更残酷,练出来这些个妖孽,其实也在情理之中。”夏侯渊说道。
曹洪喝了口酒,“所以我有时候就想不明白,陛下都练出来这么多强将了,为什么还要征辟我等,而且还是当这些人的主将。若在战场上,我不奋勇当先,我感觉我都不配做他们的主将。”
“也许,陛下是想磨砺他们吧。”夏侯渊不是很确定的说道,“但你的感觉对了,有时候我稍微慢一点,我都觉得我不配。”
两个深有同感的人,举起酒碗碰了一下。
夏侯渊迅速正色问道:“陈留王现在何处?”
“和袁隗那个叛逆已经一并护送到单父去了。”曹洪说道。
夏侯渊点了下头,“既然陈留王已经安然无恙,那我们就可以全力应对于夫罗和袁绍的援军了,我故意放走了于夫罗,也许可以趁机一战坑杀了他们!”
“召集校尉们共同商议吧,他们心中装的战术好像比我们多。”曹洪说道。
“好。”
……
郭图最近在单父是吃的好,住的好,简直都有些乐不思蜀了。
若不是他的心中还有理想在坚持,他恐怕早就已经改弦易辙了。
每次当他面对单父的美食时,心中就会强烈的产生投降朝廷的想法。
他也算是走过了大江南北,见过了无数风土人情,吃过各地风味的,可在到了单父之后,他忽然间有一种天下美食出单父的错觉。
好像世间所有的美味都集中在了单父,集中在了夕阳客栈。
这座占地面积极广,每天食客络绎不绝的木楼,拥有了太多的神奇。
这一日,他像往常一样又坐在熟悉的位置。
面前的桌上,放着一盘价格高昂的龙虾,和一盘价格非常亲民的螺蛳。
在夕阳客栈接连吃了几天之后,郭图最喜欢在下午的时候,点上这样两份小菜,坐在楼上喝酒看街景,日子瞬间就变的有滋有味了起来。
那一刻的美好,让郭图甚至觉得打什么仗呢,大家都这样不是美得很嘛!
这才叫日子啊!
一阵骑兵的呼喝声打断了他美好的幻想。
他眺首朝街上望去,只见百十名左右的精锐骑兵拱卫着一辆马车,迅速穿过了街道。
在单父这么些日子,他也基本上弄清楚了这里的大致情况。
和京都雒阳一样,除了加急的哨骑,无皇帝诏令,无人能在街上跑马。
刚刚过去的那些,说是哨骑也不像,规模实在是有些大了。
看来又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郭图心中猜测着,已经无心思再继续坐在这里吃酒。
他吩咐跑堂小二将酒菜打包,然后迅速离开了夕阳客栈。
他准备去打探一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
刘协再度见到刘辩,泪水瞬间夺眶而出,嗷一声就冲进了刘辩的怀中。
“兄长,我差点就见不到你了。袁隗那个煞比老贼太可恶了,他竟然骗我,还差点害死我,呜呜呜!”刘协的泪水和鼻涕稀里哗啦的,直接糊了刘辩一身。
刘辩一巴掌拍在刘协的脑袋上,斥道,“小孩子怎么可以说脏话。”
对于这个事,刘辩表示深深的歉意,但他真不是故意的。
这些国粹实在是往常说习惯了,一不小心就从嘴里蹦了出来,导致被他人也学了去。
现在看着一帮历史大佬张口卧槽,闭嘴煞比,总觉得哪儿好好怪怪的。
“兄长,你也是孩子啊。”天真的刘协用最有利的理由反驳道。
刘辩讲不过道理,就上无赖招数,“总之我能说,你不能说。”
刘协嘴角一瘪,瞬间哭的越发凶残了。
“好了,好了,你现在已经安全的回来了,没事了。”刘辩轻拍着刘协的后背说道,“你已经是个十岁的大孩子了,像这种小事要学会适应,学会自己逃生。兄长虽然一定会救你,但有时候时机把握的不会很准。”
如果不是他力挽狂澜,这点苦头和刘协真正要吃的苦头比起来,还真九牛一毛。
“十岁的大孩子?”刘协止住了哭声,“兄长,十岁好像不能算大。”
“在我眼里你已经是个大孩子了。”刘辩义正辞严的说道。
刘协如有所思的点了下头,但他总觉得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太对。
“我明白了兄长,我其实应该在路上的时候就趁乱杀了袁隗,再自己想办法跑回京都。其实,在刚刚离开京都的时候,我有好几次机会都可以下手的,但我没敢,最终才落了这么个结局。兄长,确实是我太笨了。”刘协还真的深深反思了起来。
片刻后,他忽然一脸坚毅的说道:“兄长,等回到京都后,我想去西园锻炼自己!”
“若没有一点防身的本事,我担心我再遇到这样的事情,还是不敢下手。”
刘辩沉默了。
他好像下手有些重了。
这孩子这个想法,是不是能算是稍微偏激了点?
“去西园训练很辛苦的,你久在西园那些将士的训练你也都看在眼里,还敢去?”刘辩故意吓唬道,想让刘协知难而退。
在西园去锤炼一下体魄自然是好事,可刘协才仅仅十岁,稍微有些早了。
刘协重重点头,神色无比严肃的说道:“兄长,我可以的!不能兄长在仅十五岁的年纪就御驾亲征,为国征战,而我到了十岁的年纪,却还在兄长的保护下整天胡闹。”
刘辩:……
他好像确实把话说的稍微重了一些。
这孩子受的刺激,看起来好像有些大了。
“没事,这个事暂时不着急,你可以慢慢考虑。”刘辩安抚道,“这几日肯定没吃好吧?我已经让人准备好了你喜欢吃的饭菜。”
刘协紧紧抿了抿着唇,泪水差点又再度夺眶而出。
他想起自己在这些日子里吃的东西,忽然间越发的后悔为什么在出京都不久的时候没有勇气下手杀了袁隗,那样一来,他就算是爬回京都,也比后面过的日子应该会好受些。
果然,还是兄长更有远见……
我就应该早点学习那些杀人技的。
美美的吃了一顿饭后,被折腾了这么多天的陈留王跟刘辩请示了一句就去睡觉了。
刘辩命人泡了杯清茶,然后目带浓烈的杀气召见了袁隗。
这大半年没见,刘辩差点没认出来这个老头。
他站在那里,活像一尊干尸。
两个眼窝深陷,脸颊上也几乎看不见任何的肉,仿若一张皮黏连在骨头上。
“袁公,何至于此?”刘辩沉声问道。
虽然袁隗的样子看起来很可怜,但刘辩并没有因此而生出那些不切实际的怜悯之心。
袁隗好像是在咳嗽,又好像是在笑的笑了起来,“陛下,成王败寇,臣无话可说。”
“但朕还是想知道袁公为什么要这么做?知道你的想法,朕也许就可以下一个了。”刘辩面带讥讽的调侃了一句。
袁隗看了一眼刘辩,摇头笑了,“陛下何必又要刨根问底呢?当您派曹操守着我的时候,我就知道我袁氏门楣倒塌了。”
“我到了这把年纪,已经不在乎自己的死活了,我袁氏基业可以倒塌,但香火不能断。”
“我在西园呆了一年有余的时间,我也亲眼看到了很多外界并不知道的秘密。在那个时候,我就知道不管我袁氏想推翻社稷的谁,恐怕都很难是陛下您的对手。”
“您确实是一位英姿勃发的少年帝王!”
刘辩不禁郁闷,“看来,朕这也算是成也萧何败也萧何。”
袁隗惨然一笑,“好像确实是如此。”
刘辩知道自己心中想要知道的答案,对袁隗已然失去了兴趣。
在他站在这里之前,刘辩就已经给他安排好了命运。
但看着这样一个枯骨一般,风一吹好像就垮的老头,刘辩那刻在骨子里的尊老爱幼,忽然间又有些蠢蠢欲动。
“有什么遗言,趁早交代吧。”刘辩在心中给自己送了煞比二字之后,说道。
袁隗似乎也早就预料到了自己的解决,他很平静的缓缓拜伏在地,行了个跪拜大礼,恳求道,“请陛下为我袁氏一族,能留下一点香火。”
刘辩:……
“我踏马还真是个煞比!”刘辩在心中恶狠狠的招呼了自己一句。
他看这老头可怜,想着给最后留点儿念想,结果,还是自讨苦吃。
“放心,你的族人一定会整整齐齐的下去陪你的。”刘辩轻笑说道。
袁隗没有表现的情绪很激烈的样子,只是再度伏寿跪拜道:“臣谢陛下隆恩!”
“带下去吧。”刘辩淡淡说道。
“唯!”
一个人能做到好像毫无存在感,又好像存在感很强,其实也是一件神奇的事情。
袁隗,之前在的朝中就像是一个透明人,别人争的头皮血流,他倒好,风轻云淡。
事事不管,事事不关心,但偏偏举凡有大事,又绕不开他。
袁绍、袁术二人举事,各有所图,他们肯定都想到了袁隗的人脉,但谁都没用。
可袁隗这老梆子,不声不响的就差点把刘协给拐跑了。
如果不是那个卖官的崔烈及时发现,这天下在成为三国前,恐怕要先经历两汉争雄。
“诏郭图!”刘辩说道。
“唯!”
正在县衙附近溜达,试图打探出一点消息的郭图,听到皇帝召见,屁颠屁颠的就来了。
“卑职参见陛下,陛下万年!”
郭图跪拜之时,悄悄看了眼皇帝的脸色。
时隔这么多天,皇帝忽然召见,看样子应该是已经想通了。
“给他准备东西吧。”刘辩看了一眼赵野,吩咐道。
“唯!”赵野颔首,派了个小黄门出去。
“陛下,可是您已有了决断?”郭图面带谄媚的笑意问道。
袁绍的命令还没有送来,可皇帝已安耐不住了,应该是陈留王失踪给了他不小压力。
郭图在心中如此想着,内心忽然间有些不舍夕阳客栈的美食。
若皇帝下旨罢兵,他就需要立马动身返回冀州了。
“是,朕的确是有了决断。”刘辩戏谑的看着郭图。
这个小垃圾,还跟他在这里玩空手套白狼,这要是不给来点实打实的好处,刘辩觉得都对不住这个最坑谋士白跑一趟。
郭图瞬间面色欣喜,高声呼道,“陛下圣明!”
紧接着他那彩虹屁就像不要钱似的,冲着刘斌啊一通疯狂夸赞。
在郭图的口中,三皇五帝都差点被刘辩给比下去了。
但郭图这番话,让刘辩忽然间意识到为什么古代那么多帝王会宠信奸佞了。
实在是有些人拍马屁还真挺耐听的。
他为外人所知的,正儿八经做过的事,压根就没几件。
可郭图还是变着花样,引经据典的,给他狠狠表了一下功。
其实,也挺难为他的。
直到一个小方桌被刑卫搬到郭图的面前,他忽然间就不口若悬河了。
也笑不出来了……
摆在他面前的,是一堆的刑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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