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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平空有一腔怒火,但又哪是数十士兵的对手。
很快他就被几个士兵打趴在了地上。
朱汉手中甩着大刀,晃晃悠悠的走到了韩平的身边,“韩公子啊,你的战术,我是非常认可的,但你的本事好像稍微欠缺了一些啊。这怎么没打两下,自己就先趴下了呢?”
虽然被打趴了,但韩平依旧没有放弃反抗。
他双手死死的攥在一起,铆足了力气勾着去砸一名士兵的脚踝。
韩馥在楼上看着儿子受辱,几乎目眦欲裂,他大声咆哮道:“朱汉,你有本事放开我儿,冲我来。当初辱你的,是我!”
“哟,奋武将军原来还记得那件事啊,我还以为您贵人多忘事,已经忘记了呢。”朱汉狞笑着,冲韩馥招了招手,“那你倒是下来啊。”
韩馥这一次倒是没有丝毫犹豫。
他急匆匆的冲过去,搬开了自己刚刚亲手挪过去的家具,冲下了楼。
“朱汉,我下来了,你放开我儿!”韩馥震声喊道。
朱汉给部下使了个眼色,“抓起来!”
数名士兵冲上去就将韩馥抓了起来。
为了儿子的安危,韩馥并没有抗争,很顺从的被抓了起来。
“还真是父子情深呢,这样我就更加的有成就了。”朱汉狰狞的笑着,拿刀比划在了韩平的脖子上,“你韩文节可是袁州牧亲自辟的奋武将军,我怎么能对你动手呢,方才那些都是玩笑,韩将军可不要往心里去啊!”
“给我废了他!”朱汉一刀背拍在韩平的脸上,沉着脸下令。
“喏!”
几个凶神恶煞的士兵抡起棍棒就动手。
尽管韩平拼命的想要反抗,可他的那点力量和数名士兵相比,根本不够看。
很快就被打了个血肉模糊,只有进气没有出气。
“你这个牲口,你有本事冲我来!”韩馥红着眼,大吼道。
“你冲我来啊,为难我儿算什么英雄好汉!”
“你冲我来!!!”
朱汉狞笑着,“承蒙奋武将军夸赞,我还真不是什么英雄好汉,我的确也没有什么本事冲你来。方才的一切,都是我跟你开玩笑的,我不会拿你怎么着,奋武将军大可放心。”
“当你快死的时候,我再来送你。相信这一天不会太遥远,很快的。”
朱汉看了一眼被打的已经不成人样的韩平,“放开他,我们走!”
“喏!”
朱汉带着部下的士兵,就这么大张旗鼓的离开了韩馥的府邸。
自始至终,他还真的没有动韩馥一根手指,只是吓唬了一下。
韩馥扑过去,抱着儿子失声痛哭,直到他意识到儿子还没有死的时候,连忙急匆匆的打发了两个已经被吓傻了的侍女出去找郎中。
“怪我,都怪我啊!”韩馥此刻后悔了。
后悔的肠子都青了。
方才韩平出门的时候,他还在说袁绍肯定会念他一点好。
可没有想到袁绍竟然已经按耐不住了,派遣曾经被他对付了的冀州将领来对付他。
这距离他交出冀州大权,才区区几天的时间啊!
“袁氏毒子,我与你势不两立!”韩馥像是一头发狂的野兽,歇斯底里的大声怒吼道。
可他刚刚喊出口,就猛地意识到,袁绍该不会因为听见这句话而灭他的口吧?
这个可能,让韩馥越想越觉得有可能。
他心中慌乱,立马收敛了所有的怒意,抱着儿子安置在了床榻上。
当程涣赶来的时候,看见的是满目的狼藉。
“将军,这怎么回事?”他在院子里绕了好几圈,才终于找到了守在床榻边的韩馥。
此刻的韩馥死死的攥着一双拳头,双目赤红,整个人神情枯槁又颓丧。
“程涣啊。”看到程涣进来,他无力的抬了抬头。
“将军,这是谁干的?”程涣勃然大怒,大声喝道。
韩馥摇了摇头,“这些事你不能插手,也不要插手。”
“是不是袁绍?”程涣一听就明白了,他咬牙切齿的问道。
“我们现在已经不能和袁绍争了,他能这么急不可耐的就对我动手,明摆着已经收拢了人心。韩平伤的虽然有些严重,但好在命还在。你想办法,带我们离开邺城吧,我只有这一个小小的请求。”韩馥恳求道。
这一刻,他的姿态,几乎低落到了尘埃里。
程涣看了一眼韩馥缓缓弯曲的膝盖,痛苦的点了点头,“正好末将也要出城,我带你们一起!”
说着,他双手抓住韩馥的胳膊,将他扶正坐好。
几天前,韩馥还在挥斥方遒,点兵派将。
可在今天,他竟然就已经沦落到了要给部下将领下跪求情的地步。
这个天上地下的巨大转变,看的程涣心中难受。
说话间,侍女带着一个上了年纪的老郎中走了进来。
韩馥连忙让开位置,急切问道:“先生,您看看,我儿还有救吗?”
韩馥这个称呼,差点让那老郎中当场跪在地上,“小老儿可当不起将军如此称呼。”
“老人家先瞧病吧,但有所需,您只管开口。”韩馥焦急的说道。
老郎中连连应着,赶忙上手,先检查了一下韩平的伤势。
“骨头裂了,性命倒是没有什么要紧。”郎中检查完之后,对韩馥说道。
韩馥长长松了口气,呢喃道:“只要命还在就好,命还在就好。”
“真是人命若草芥的年头啊。”
老郎中给韩平包扎了伤口,又开了几服药,叮嘱了一番之后就离开了。
韩馥亲自将老郎中送了出去,并赠送了高昂的诊金。
虽然老郎中一再叮嘱,韩平的伤势需要静养三个月。
可韩馥哪敢在邺城再呆三个月?他一天都不敢继续待下去了。
当天傍晚,在城门关闭之前。
韩馥就带着儿子和韩老二等为数不多的几个下人,跟着程涣一道离开了邺城。
车轱辘行走在崎岖不平的官道上,稍一快,人和车一起会被颠起来。
担心牵扯到儿子身上的伤口,韩馥让韩老二把马车赶得极慢,晃晃悠悠的南下。
老实巴交的韩老二在白天的时候虽然挨了一刀背,但什么也没伤到,现在已是生龙活虎的。
韩馥策马赶上了在最前面开道的程涣,“程将军这是准备去什么地方?”
儿子暂时没事,韩馥终于有心情去关心一下程涣的事了。
他有些意外程涣竟然放弃了自领一军的权势,而选择出逃邺城。
“南下东郡,我准备投靠朝廷。”程涣目光有些复杂的看了眼韩馥,说道。
如果换做是他,发生这样的事情,他肯定不会逃跑,而是直接反杀回去!
冀州权利交出去才几天的时间,他的人心还在。
只要计划周密,袁绍绝对跑不出邺城。
可韩馥竟然要急匆匆的跑路……
程涣对此,是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一个人的秉性已经成了这个样子,旁人确实好像无能无力。
韩馥吃惊的问道:“将军就不怕朝廷将你归为反贼,一刀枭首?”
程涣洒脱的笑了笑,“我倒是也怕,可我觉得朝廷应该没有那么不讲道理。我是降将,即便不被重要,也没有直接砍头的道理。”
“但为了避免发生这样的事情,我准备改头换面,从一个小卒子开始。我靠实打实的军功打上去,朝廷应该不至于再记恨我反贼的身份吧?”
韩馥听的心中一阵佩服,赞叹道:“将军好魄力!”
“那我们同行一程之后,就分开吧,东郡,我恐怕不敢去!”
……
东郡毗邻魏郡,两者之间的距离本就不远。
哪怕是韩馥为了照顾儿子将速度放到了最低,他们在第九天的时候,也走到了东郡。
但在这个时候,韩馥忽然间改变了注意。
他找到了程涣,一脸坚决的说道:“程将军不如带我们一起去!”
“去干吗?”程涣有些疑惑,他没有听明白韩馥的意思。
“去朝廷军中,当一名小卒子!”韩馥一字一顿,态度非常坚决。
程涣愣住了。
“将军你不是在跟我开玩笑吧?”程涣问道。
韩馥方才的话,对他的冲击力实在是有些大。
在程涣看来,韩馥现在就是急切的想找一个安稳的地方安度余生。
这怎么还忽然间想起来要跟他一起去当兵了呢?
韩馥低头苦笑一声,“是我儿,他执意如此,我也咽不下这口气。”
原来是韩平的坚持。
这样程涣就能够理解了。
如果是韩馥忽然间想来这一出,程涣还真有些怀疑这人是不是哪儿不对劲了。
“将军,我还是劝您慎重,上了战场那就是刀枪无眼,随时都有可能丢了性命的。”程涣一脸严肃的劝告道,“朝廷对待溃卒我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处罚,但恐怕也不会轻。”
“程将军不必再劝了,我意已决!”韩馥异常坚定的说道,“我谨慎了大半辈子,也碌碌无为了半辈子,这十天反倒是让儿子给我教训清醒了。我哪怕逃出了邺城,我也要让袁绍不得好过。”
程涣默默的看着韩馥。
他这个做法,叫他该怎么说才好呢!
傻得简直冒泡!
这不是一般人能做出来的事……
与其现在跑去朝廷军中当个卒子,那为何当初不直接投降朝廷呢?
兴许可能会被皇帝针对,但更大的可能会是混个好前程。
韩馥错过了两个大好的机会,现在却要去当小卒子。
程涣实在是有点儿难以理解!
但他也没有再劝,看韩馥那意志坚定的样子,也许这一次是真的想好了。
他们一路兜兜转转,又耗费了近十天的时间,终于到了聊城。
韩平已经能拄着拐下地了。
他的右腿伤的有些严重,但左腿只是皮外伤,此刻已经基本上长好了。
一行数十人在城中找了个地方安顿了下来。
为了表达谢意,韩馥承包了所有人接下来的吃食。
而程涣则带着他的几个心腹部下,打探朝廷征募士卒的情报。
事情很顺利,当天他们就打探清楚了。
但结果,并不好。
油灯旁,韩馥与程涣对坐着,两人中间放了一坛酒。
“朝廷不征募士卒,将军觉得该怎么办?”程涣闷闷不乐的说道。
他把所有可能发生的事情几乎都想到了,但唯独没有想到,朝廷竟然不征募士卒。
韩馥也是满脸的想不通,“朝廷怎么会不征募士卒呢?那他们怎么补充兵员?”
“朝廷的兵员除了那些降卒之外,剩下的全部都是从西园出来的。”程涣说道,“我碰见了一个好像还稍微有些分量的将领,这些都是他告诉我的。朝廷各部兵马,都必须在西园训练一年以上,才会投入战场。”
“就在前不久,他们刚刚做了轮换,当初攻打兖州的将士已经几乎都回家休整了。现在调过来的都是西园正在训练的将士,大部分都是训练了一年,更离谱的是,那将领说还有两万左右的兵力,已经训练了有一年半了。”
韩馥听了个目瞪口呆,“……这有点儿不可思议。”
“你知道我当时听完之后什么感觉?骗子,他肯定就是在骗我!”程涣说道。
韩馥眼皮轻抬,看向了程涣,“那你现在信了吗?”
“信了。”程涣垂头丧气的说道,“赶明日,将军去看看他们在城外的训练,你也就信了。不信是真不行,我今天看了看之后,整个人都差点被吓傻了,那是真的气势如虎。”
“有那么……夸张?”韩馥还是有些不太信。
“眼见为实,耳听为虚,将军还是亲自去看看吧。”程涣说道,“我现在惆怅的是,既然朝廷不征募士卒,我们该怎么办?”
“我带来的钱财还有一些,我们暂时在城中先住下来吧,先看看,再做打算吧。”韩馥心中惦记着明天出城去看看,随口说道。
程涣颔首,“看来也只好如此了。”
……
罗保手中拎着两只荷叶鸡走进了张辽的房间。
“没仗打,还天天吃鸡,再怎样吃下去,城中的鸡都要遭不住我们俩了。”罗保笑着打趣了一句,将荷叶鸡搁在了一旁的桌案上。
张辽正在练二指禅倒立,整个好像和黑暗融为了一体般,连一丝气息都听不见。
“行了行了,差不多练练得了。”罗保喊道。
张辽这才松懈气息,一个凌空翻身稳稳落地,拍了拍手,对罗保说道:“我是暂时没仗打,你恐怕会是一直没仗打,整天偷偷摸摸跑人家地盘搞军情,你还想指望打仗?”
“还是陛下信任呐!”罗保大笑道,“其实我也喜欢干这个事。”
“我今天刚巧碰见一伙形迹可疑的人,准备明天带人去摸摸他们的老底。”
“你不知道,他们还想从军,问我们什么时候征募将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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