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显然是不可能的。
秦国又不是燕国的爹,只是他的带头大哥罢了,还是要大哥时时防着小弟篡位,小弟要时时防着大哥吞并的那种。
这种明显是为燕国火中取栗的事情,秦王怎么可能去做!
能让燕国使者全须全尾地离开大殿,已经算是秦王经历过这么多事情之后,难得的冷静了。要换了之前的秦王,恐怕早把人给轰了出去了。
冷冷地看着燕使退出大殿,秦王甚至都懒得去看燕国的国书。
“诸卿,怎么看?”心中已经有了主意的秦王却没有立即宣布,反而问起了诸臣的意见:“王龁,事涉军事,你先说说看。”
秦王虽未明言,但看秦王的做法便已不难猜到秦王心中所想,更何况,如今的秦国根本无力再战,更不能再死磕赵国。
王龁闻令,自然出班而答,曰:“禀我王,末将以为此时我大秦不宜出战。原因有三:
其一,从我大秦而言,长平之战方休,众将士刚刚归田完成秋收,尚未来得及修整一二,再起战事,于国不利也。况此时已近冬日,强行远征,靡费更巨,实不利我秦也。一旦战事不顺,或又成焦作之势,耽误来年春耕事小,我大秦再不堪一败也。
其二,从燕国来看,其使者大言炎炎,妄称发十六万大军而难下,且不论燕军是否又如此多之兵力,即便强行凑出,以其小国寡民,此举无疑是穷兵黩武之不智之举。而以此乌合之众,强攻赵国,即便我军倾力佐之,亦难逃败多胜少之局面也。
其三,从结果来看,此战由燕国发起,我大秦而从之,此大不妥也。若败,则我大秦连输三阵,不仅或再失河东、河西等地,更或遭山东各国必小瞧于我大秦,若是造成群狼分食之局,则我大秦危矣。即便侥幸胜矣,我大秦亦无力进军,徒为燕国取利尔。
因此,末将以为不论从何处思量,此行断不可为也。”
闻言的秦王,不经就点了点头,堂下的秦国众臣显然也是同意王龁的说法,并无一人出来反驳。很明了的事情,现在出兵不符合任何一个秦人的利益,自然也就无人反驳。当然,王龁所思量的全面也是原因之一。
显然,经过了两次大败之后,作为秦国仅存的能够独当一面的大将,王龁也是沉稳了不少,再不是那个闻战则喜的好战将军,相反蜕变成了一个“知进退、明得失”、考虑问题十分全面的大国统帅。
秦王对于王龁这样的蜕变当然是欣喜不已,当然,如果这个代价不是这么的巨大的话,那就更好了。
很是认可王龁话语的秦王,随即就要拍板,“王将军所言正合寡人之意”的话语就要脱口而出,却是突然瞟见了欲言又止的范睢。
当即,话已到了嘴边的秦王又生生将那话语给咽了下去。
“相国?可有何教寡人乎?”秦王不动声色地看向了眉头微皱的范睢。
随着秦王的问话,众人的目光随即便转到了相国范睢的身上。突袭之下,范睢欲言又止的模样,自然也落到了众臣的眼中。
“怎么回事?相国欲出兵耶?”
“此时再出兵,不异于将我大军送诸死地也。”
“相国何意哉?欲损公而肥私乎?”
“若是武将一损再损,恐怕这朝堂就”
面对可能提出不同意见的范睢,朝堂之上的窃窃私语突然多了起来。显然,范睢的权势并没有因为军方的白起和司马错的接连殒命而上升,相反,范睢的权威在百官之中甚至还不如之前。
造成这个局面的,不用说,必然也只能是那高高在上的秦王。尽管白起已经离开,秦王却绝不会允许范睢一人独大的局面出现,或者说这个朝局从来就没有脱离过秦王的掌控。
之前与武将集团斗,如今与内部士族斗,甚至若是有可能,范睢宁愿回到白起还在的那个两足鼎立的时候。毕竟跟聪明人做对手可比跟这一群或聪明或愚蠢的人做对手,要简单得多。只可惜,白起已经不在了。
就如现在,若是白起还在,他就绝不会揣测自己对秦国的忠心,更不会质疑自己会在这么关键的时候做什么“损公肥私”的事情。自己也从来不会“损公肥私”,至多不过是在完成公事之间顺带做一做自己的私事罢了。
而之所以范睢会欲言又止,怕的也就是被这群朝臣误会。
只是,相国范睢也从来不是个怕事的人,既然王上已经问了,而众臣已经在议论纷纷,倒不如将自己所想公诸众臣,也好过被无端的猜忌。
当然了,被朝臣误会事情也不大,秦王的态度却是范睢不得不细细思量的问题。刚刚秦王的突然袭击,是看到了自己犹豫的模样想要询问一番,还是说王上是在进一步削弱自己的威信?
若是前者,倒也无碍,可若是后者
范睢有些明白当年白起的处境了,抬头看看还是一脸温和的秦王,两鬓业已斑白,范睢只觉得如芒在背、如坐针毡、如鲠在喉啊!
此时的范睢,越发地思念白起了!只可惜,范睢很清楚白起已经回不来了,而范睢可不想成为下一个白起。
想要达到这个目标,范睢知道自己一方面要试着放权,甚至培养出一个势均力敌的对手,如此秦王才能安心;另一方面又要尽可能地展现出自己的价值,尤其是要在事关国家利益的决策中,体现出自己的价值与忠心,如此秦王才会继续用自己。
而今日,显然就是一个不错的机会。
随即,稍稍整理好自己的思绪,范睢终是出班答道:“禀我王,微臣以为,王将军所言有理也,此时确非我大秦出兵之机也!”
闻言的众人皆是一愣,说好的反对呢?说好的“损公肥私”呢?待会儿的参奏的词儿我都想好了,你给我说这个?!
上头安坐的秦王也是一脸懵圈,明明都看到你欲言又止了,怎么出来个这?
见众人的疑惑越深,范睢这才将自己的想法悄然说出:“只是,若是能麻烦王将军辛苦一趟,不需太多兵力,三千亲兵足以,出函谷、经河西,入河东,巡视一番,或许效果会更好一些。”
“嗯?”众臣皆是疑惑。
三千亲兵,跑一趟河东倒也是没啥关系,耗费不了多少粮秣,也耽误不了什么事情,可如此行为又有何意义呢?
秦王显然也被范睢的突然建议给搞蒙了,略略思索一番,似乎有些头绪,却也抓不到其中根本,倒是王龁在一旁已经是若有所思地点起了头。
“相国,请细言之。”秦王显然也不是个讳疾忌医的王上,当即便追问了起来。
“是。”范睢抱拳,从容答道:“微臣所言,以王将军率亲兵三千往河东,有利者三也。
燕国求战赵国,若我大秦不应,则势必与燕国成隙也,来年再战赵国之时,燕国必如长平战时,再作壁上观。
反之,今我大秦出兵河东,虽只三千众,对燕却可说是大军集结中,如此来年战赵之时,燕国不来则为天下唾弃也,若其来,虽则千数之中,亦可令赵国首尾难顾也;
以三千卒换来日燕军袭扰之功,此利一也。
其二,若我断然拒绝燕国,虽无兵马钱粮之损失,却有我大秦惧赵之名声损失也,若因此而使山东各国不再惧怕我大秦,则失之大矣。
以三千卒正我大秦无惧之名,令山东诸国瑟瑟然,此利二也。
其三,虽则我军只有三千之众,然以王龁将军之名声,赵国也不得不慎重对待,起码而言,上党、河内郡之赵军不得轻易回转邯郸。
如此,虽不能佐燕军之功成,却也至少令其免于全军尽没之危,并陷燕赵与死敌之境,来年再战于赵,则燕必为我所用也。
以三千卒牵制赵军主力,免燕军尽没之危,保燕国之实力,此利三也。
当然,所谓凡事有利有弊,王龁将军此去,却是要忍气吞声,最终也只能无功而返了。”
说着,范睢的眼神稍稍看向了秦王。显然这最后的半句话,并非在调侃王龁,而是在有意地提醒秦王。
提醒什么?
自然是此次行动虽然耗费不多,却也不是不可以不无功而返的。
只是,秦王尚且还未收到范睢的提醒呢,那边反对的声音便立即响起了:“然则赵军误以为我军增兵意图不轨,与我战,将如何收场焉?”
“赵之愿两线作战乎?”范睢不急不忙地问道。
显然是不愿的,赵国此时,需要的也是休养生息,若是可以,燕国他们也不想碰。只要秦国不越线,赵国怎么可能主动犯边。
“若是因为我军之牵制,燕军功成,又该如何?”又一个大臣问道。
只是这个问题,范睢还来不及回答,就被一旁的王龁抢了先:“你道那赵国赵括是何人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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