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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清宁刚上车。/p
手机响了。/p
她看了一眼,本来清冷的脸慢慢地泛起笑意,她笑盈盈的把手机放下,系上安全带,启动车子,开车出了小区。/p
江阳也放下手机。/p
他继续写剧本。/p
三哥招呼服务员,要了一杯柠檬水,放到江阳跟前。/p
他坐在旁边,看着密密麻麻的本子,“写的什么剧本?”/p
“一个离异男人,在朋友陪伴下走出来的公路片。”/p
江阳说/p
“电影剧本?”/p
三哥在得到肯定答桉以后,没再打扰江阳,又坐了回去,陆陆续续的,洪山、庄齐他们都来了,文妮儿也跟着过来,今晚是乐队的第一次演出,他们得看看。/p
江阳就不看了。/p
李清宁给他打来电话,这边车开不进来,李清宁在外面等他。/p
江阳收拾了东西,把写下来的剧本收起来,本子和笔还给老板,老板正在看电影,伸手接了过去,江阳瞥了一眼,他看的是《独自等待》,还挺入迷的。/p
“我先走了。”/p
江阳朝正在闲聊的洪山他们打招呼。/p
庄齐:“你不留在这儿看演出?”/p
江阳:“和我老婆约了去吃饭。”/p
江阳朝他们摆摆手,朝门外走去。/p
洪山叮嘱他:“慢点。”/p
“知道了!”/p
江阳的身影消失在渐渐外面的人流中。/p
文妮儿忽然记起来:“江阳没喝酒吧?”/p
三哥:“没有。”/p
文妮儿放心坐下,刚要说话,旁边一直在看手机的老板放下了手机。/p
文妮儿问他:“这电影怎么样?”/p
“挺好的。”/p
老板摸了摸兜,问洪山:“有烟吗?”/p
洪山刚要想说有,想到媳妇在身边,“没,没有。”/p
老板看向三哥,三哥拿出烟盒,递给他一支,“心脏不好能抽?”/p
老板:“心脏不好,又不是肺不好。”/p
他说罢,拿起烟盒出去了。/p
三哥刚摸出打火机,“你不用火?”/p
老板背对着挥了挥手,“我有。”/p
三哥手举着打火机迟迟放不下,“好家伙,有火没烟。”/p
文妮儿问洪山:“杠子这神色不对啊。”/p
老板的名字叫杠子。/p
洪山以前跟石头在一起玩的时候,也跟杠子玩过一阵。/p
洪山没看出来:“是吗?”/p
他扭头看向外面,外面游人挺多的,很多情侣,穿过情侣们人潮,看见杠子走到了对面,临水一侧的树下,站在白栏杆旁抽烟,身形萧索。/p
老板看了《独自等待》,心里挺感慨的,倒不是说他身边熘走了一个人,现在追悔莫及。而是他是熘走的那个人,喜欢的姑娘从始至终都没有发现他喜欢她。/p
姑娘喜欢他哥们。/p
他那哥们也的确有一把刷子,弹着一手好吉他,留着一头飘逸长发,特别招人喜欢。/p
他们仨从小一起长大的。/p
姑娘和哥们一个漂亮,一个有才,就好像偶像剧中的主角。而他就好像是天生为主角而存在的配角。哥们和姑娘家境优握,从小带着杠子在胡同里闯荡,打架,看电影,买打口碟,乃至于第一次追星,玩吉他,都是哥们和姑娘带着他。/p
他们是多姿多彩的,而杠子就好像没有色彩的人,默默地呆在身边,沾染上一些他们折射的光芒,就好像表现得耀眼许多。/p
但他真的喜欢姑娘啊。/p
在姑娘和哥们睡一起那一晚,杠子一晚上没睡觉,身子弯曲在一起,像一只虾。/p
后来,杠子努力让自己变得有色彩一下,所以他喜欢上了抬杠,追求特立独行,摇滚喜欢重金属的,音乐喜欢小众的,只为了让自己多一丢丢色彩,哪怕能让对方眼里多一丝光亮。/p
杠子抽一口烟,烟已经到尽头了。/p
他抽了一半,风抽了一半。/p
后来啊。/p
姑娘和哥们分手了。/p
杠子替他们惋惜,也挺高兴的。但很快,姑娘背着一个双肩包,提着一把吉他离开了这个城市,而哥们也离开了胡同,慢慢地成为了一个歌手。/p
不过——/p
哥们运气挺不好的,出道两年,刚小有名气,天王出道。/p
接着,大魔王夺走了天王第一座新人奖。/p
从此,整个歌坛进入了狂奔的双王时代。/p
在那个时代,苦的不是双王身边的工作人员,也不是为他们摇旗呐喊的粉丝。/p
苦的是别的歌手,想要不掉队,就必须得学习,努力提升自己,哪怕模彷也好,不然潮流流行了,观众品位起来了,歌手还在唱以前风格的歌,谁买账啊。/p
他朋友就在那时候掉了队,现在是一个音乐工作室老板。/p
这两位朋友各自奔向远方,留下杠子依旧呆在原地,就像一只鸡,望着鸽子羡慕他们自由。/p
不过——/p
去年,杠子偶然得到消息,她回来了。/p
她在这条街上当驻唱。/p
杠子赶忙过去看,的确是她,依旧长发飘飘。/p
她当时拖着一个特别大的行李箱,不再是那个双肩背包了。杠子站在那儿看她,没来由一阵感慨,谁都不喜欢行李重啊。但不知不觉行李就变重了。/p
这就是人生啊。/p
杠子又点了一根烟,慢慢地踱步过去,向那姑娘驻唱的酒吧走去。/p
不知道为什么,杠子忽然想到了江阳。/p
他觉得江阳跟他特别像。/p
当然,这是给他自己脸上贴金,他是个资深舔狗和杠精,说出去要招人唾弃。/p
江阳有大魔王呢。/p
他们压根不是一路人。/p
杠子只是觉得,他们性格上有那么一点像。/p
就下午的时候,他们在谈大魔王音乐的时候,江阳默默听的的样子,特别像他跟以前哥们和姑娘出去时的样子,哥们和姑娘侃侃而谈,仿佛什么都知道,他只能在旁边听着,有一些内向,不自信,还有一些——/p
就是许多人坐在一起的时候,许多人是有色彩的,赤橙黄绿青蓝紫,而他们这种人就好像没有颜色,默默地坐在那儿,没人在乎,没人把话头引到你这儿,问你意见。/p
然后——/p
杠子觉得自己又给自己脸上贴金了。/p
江阳跟他不一样。/p
今儿坐在那儿,石头这种人群中的焦点,很自然的把话头就引到了江阳那儿。/p
三哥会给江阳倒一杯柠檬水。/p
洪山会叮嘱江阳慢点。/p
文妮儿会关心的问江阳喝没喝酒,怕他一不小心掉水里。/p
为什么呢?/p
杠子吐一个烟圈,他真觉得他跟江阳一样,都是那种没有颜色的人。/p
他停下脚步。/p
坐在临水、路旁的椅子上,目光透过人群,穿过玻璃,看到他曾心心念念的姑娘,手里拿着话筒,穿着格子衬衫,慵懒的坐在吧台椅上,唱着一首民谣。/p
因为大魔王吧。/p
杠子忽然懂了。/p
他和江阳本是同一种人,但因为有大魔王,把江阳的没有颜色照耀的瑰丽无比。/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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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杠子小时候做过的一个梦,他要娶现在酒吧内在唱歌的那个格子姑娘,到时候所有人羡慕、嫉妒、还有关注的目光都会落在他身上,就好像那是他人生价值的体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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