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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醒。
昏迷。
意识在死寂与微光之间来回摇摆着,耳边直升机旋翼呼啸的声音时断时续,剧痛从心口自上下蔓延,到头顶,到脚底,强烈的疼痛将身体包围,随后又变得麻木。
无形的力量似乎正在极力的分解着身体,就像是尽可能的让自己的身体变得支离破碎,变得血肉模糊。
古行云不能动。
但意识却在拼命挣扎着。
进一步是生命。
退一步是死亡。
古行云再一次睁开了眼睛。
视线中依旧是有些昏暗的机舱。
机舱里灯光微弱,所以视线中的一切都变得模糊。
鲜血从嘴角涌出来,一片温热,随即又变得冰凉。
古行云恍恍惚惚。
机舱里微弱的光似乎如此刺眼,强烈的疼痛和麻木感占据着他所有的意识,他的心神恍惚,仿若随时都会坠入永恒的黑暗。
古行云下意识的抓住了身旁的座椅,用尽全力咬了下自己的舌尖。
唇齿间一片麻木,他错估了自己的力量,直接将舌头咬破,鲜血灌入嘴里,又被他吐出来,不同于身体上的剧痛顿时让他的意志为之一振。
“你醒了。”
一道声音在他耳旁响起。
有些模糊的视线中,古千川的脸庞逐渐变得清晰。
古行云看着他。
他的脸庞在剧烈的疼痛中彻底扭曲起来,显得狰狞可怖,但他的眼睛极亮,那是一种冷漠而警惕的眼睛,就像是镶嵌在一副鬼脸上面的两点寒星。
古千川也在看着古行云。
他的脸色平静,眼神平静。
只有平静。
直升机在高空呼啸着飞向西北。
昆仑城中两个最有力量的男人静静的对视着。
“你伤的很重。”
不知多久,古千川才主动开口,他的声音失去了以往的恭敬,说话的时候,他的头偏了过去,看向别的方向。
古行云看不到他的眼神。
嘴巴里依旧是一片腥甜与温热,他的声音有些含糊短促:“在哪?”
这话问的有些莫名。
古千川却懂他的意思。
“我们在回昆仑城的路上。”
昆仑城。
回昆仑城!
古行云原本有些模糊的意识骤然一惊,整个人再次变得清醒:“不行!不能回!”
古千川怔了怔,疑惑的看着古行云。
古行云喘息声逐渐急促,只是用力重复着:“不能回去。”
昆仑城。
那是他一生最荣耀的成就,以往也是他最心安的地方。
可他现在这个状态,昆仑城对他来说却是最危险的地方。
古千川逐渐明白过来。
他隐约知道了古行云为什么不想回去。
因为离兮还在昆仑城。
离兮。
那位二十多年来几乎没怎么走出昆仑城的城主夫人。
身为昆仑城的大长老,古千川很清楚古行云和离兮之间的关系并不和睦。
但却不曾想到两人的关系会僵硬到这种程度。
古行云重伤之时却不敢回家。
他在怕什么?
古千川突然觉得古行云有些可怜。
他不明白这样的夫妻有何意义。
“不回昆仑,难道去幽州吗?”
古千川看着古行云问道。
古行云顿时沉默下来。
他是中洲战神,但在重伤无力的情况下去幽州,情况甚至比回昆仑还要危险。
他颤抖的伸出手, 僵硬麻木的手臂费力的伸入怀中,在自己的衣服夹层里面撤出了一个纽扣。
纽扣很小,很精致,在幽暗的机舱里闪烁着诡异的光芒。
古行云似乎想要用力捏碎纽扣,但他的手掌抖了抖,于是纽扣落在了地上,滚动着落在了古千川身前。
古行云有些涣散的眼神陡然凝聚起来。
古千川眯起了眼睛。
旋翼的呼啸声依旧充斥在机舱里面。
但机舱的气氛突然间变得有些诡异。
古千川捡起面前的纽扣,看着古行云,若有所思。
古行云静静的看着古千川,沉默良久,才淡淡道:“拿来。”
古千川不动。
他看了古行云很久,才突然问道:“为什么?”
这句话的意思很简单,背后的含义却非同寻常。
为什么。
为什么要给你?
如果你死了,我就是昆仑城的城主。
那么为什么?
昆仑城内部并不和睦。
城主和大长老之间的勾心斗角也并不是什么秘密。
古行云和古千川对彼此想要什么也都是心知肚明。
在这样的环境里,藏着掖着都没什么必要。
古千川就想问一句为什么,这不算撕破脸皮,但如果古行云给不出答案的话,后果比两人撕破脸皮还要严重的多。
“我不能死。”
古行云平静道,他的脸色愈发晦暗。
司徒沧月的一击落日几乎是完全轰在他身上,他能逃出来让古千川带着他离开临安就已经算是透支潜能,以他现在的状态,不要说是古千川,就是个普通人都能轻而易举的干掉他。
可他的眼神却变得镇定下来,甚至有些从容。
“为什么?”
古千川还是这个问题,但却是不一样的意味。
“我死了,你的实力够坐镇昆仑城吗?”
古行云笑得有些讥讽:“如今你的实力不要说神榜,圣榜前十都勉强,我死之后的昆仑城,你守不住!”
他的话直白的不留丝毫情面。
古千川眼神中闪过一抹愤怒。
“眼下的结果对你来说是最好的。”
古行云眼神黯淡,他的气息越来越虚弱,喘息也开始变得粗重:“我伤势极重,但却不会死,我自己也不能确定会不会成为第二个夏至,我养伤的时间,昆仑城的权势都在你手里,只要我不死,对外界来说就是一个震慑,昆仑城,咳昆仑城会一直存在,这样的结果有什么不好?”
他看着古千川,嘲弄道:“你现在的实力,死战之下,甚至都不会是北海王氏帝江的对手,凭你自己,你守得住昆仑城吗?”
他与古千川之间最大的不和就是在于昆仑城的权势。
他不想看着昆仑城消失破败。
古千川也不想。
所以两人之间的谈判都是相当有诚意。
“你说的有道理。”
古千川沉思良久,才点了点头。
他将手里的纽扣交给了古行云。
古行云已经没有力气捏碎纽扣,干脆放进嘴里咬碎,伴随着纽扣里清凉的液体一起吞了下去。
古千川看着古行云服药。
药物的效果立竿见影,古行云虽然依旧虚弱,但呼吸却逐渐开始变得平稳起来。
古千川知道古行云吃的是什么。
严格来讲,这同样是永生药剂。
只不过是属于中洲政府的永生药剂。
这是在北海王氏数百年前第一次研究出永生药剂的时候,中洲跟北海王氏交易过来的永生药剂。
中洲将永生药剂分解,随后加入了大量的名贵药材,最终变成了古行云服用的疗伤圣药。
这种东西同样是以生命力为基础,但却不会延长生命,而是无限扩大伤势的恢复速度,这是中洲战神的专属圣药,一颗纽扣里虽然只有一滴,但却相当于是一条命。
“你有什么打算?”
古千川看着再一次变得昏昏沉沉的古行云,眼神闪烁。
“你会怎么安排我?”
古行云扯了扯嘴角,语气低沉。
这一次的伤势确实极重,古行云不知道自己多久可以恢复,他甚至不能确定自己还会不会保持无敌境的战斗力,他养伤的这段时间,他就算不情愿,也必须要将昆仑城的权力交给古千川。
古千川掌握了大权,肯定不会让他留在外面。
他养伤的这段时间,基本上等同于是被古千川软禁了。
有朝一日他的战斗力恢复的话,古千川如果干的不错,他再想拿回城主的权力,也不是这么容易的。
昆仑城说起来是城,但崛起时间太短,底蕴不足,看起来完全就像是一个家族,家族里面,城主并非一定是实力最强的,关键是看谁掌握了家族的权力。
“我在银州有片庄园,环境不错,城主如果不愿在昆仑城,就去那边养伤吧。”
古千川沉默了一会,轻声道。
他的语气极为诚恳。
古千川嘴角扯了扯,淡漠道:“好。”
他确实不愿意呆在昆仑城,在没有战斗力的情况下,想到昆仑城,他都会觉得恐惧,与其如此,还不如接受古千川看似是一片好意的软禁。
“你还有什么要求?”
古千川认真的问道。
古行云想了想,平静道:“一个人总是没什么意思,让倾城陪我吧。”
离倾城。
古行云与离兮的女儿。
也是离兮的逆鳞,只要将离倾城控制在身边,古行云就不担心离兮会做什么。
古千川也不需要担心。
所以他点了点头,笑呵呵道:“很周到。”
古行云点了点头,他似乎还想说些什么,但精神却再也支撑不住,又一次昏迷过去。
直升机划过夜空,飞向西北。
越过高山,路过大湖,空气逐渐冰冷。
当古行云再一次睁开眼睛的时候,昆仑山仿似万年不变的白雪已经近在眼前。
他有了些精神。
但强烈的虚弱感却越来越明显,以至于让他挣扎着坐起来都是勉强。
“到了?”
古行云声音嘶哑的问了一句,脑子懵懵的,头痛的厉害。
“到了。”
古千川点了点头:“我已经安排下去了,倾城一个小时前已经乘坐直升机去了银州。”
“好。”
古行云点了点头,看着窗外已经出现在视线中的昆仑城,他的内心多了点底气。
直升机在昆仑城的小型机场降落。
古千川不动声色的搀扶着古行云回到他自己的住处。
昆仑天寒。
古行云的居所火炉烧的很旺, 室内温暖舒适。
古行云在沙发上坐下来,喘了口粗气,淡淡道:“我在这里多留几天,等这次的事情彻底解决后,我马上出发去银州。”
这次的事情无疑是与北海王氏合作刺杀李鸿河的事情。
李鸿河如果死在临安,那什么事情都不会有。
李鸿河没死,那就是轩然大波。
古行云和古千川中途退场,他们现在甚至还不知道这场刺杀的结果。
“你去吧。”
古行云看了一眼古千川,语气淡然。
古千川点了点头,转身离开。
古行云坐在沙发上看着古千川的背影。
他的眼神变得深邃,似乎泯灭了所有的温度。
暂时将昆仑城大权交出去又如何?
这次跟司徒沧月一战,凶兵落日会落在古千川手里又能如何?
只要他可以恢复,无论凶兵还是权力,都是他的。
古行云靠在沙发上,闭上眼睛,喃喃自语道:“还是太嫩了。”
古千川刚刚跨出大门,一道绝美的白影就已经出现在他的面前。
古千川愣了愣,看着面前的女子,眼神有些闪烁。
女子的容颜极美,一身白裙,眉目如画,她的发丝梳理的整齐而柔顺,如瀑的长发上似乎夹杂了雪花,发梢显得有些斑白,但这却并没有让她的魅力减弱,反而让她看上去更有种致命的吸引力。
天姿国色用在面前的女人身上是如此的恰到好处,女人美到了极致,就如同铺展在雪中的一副色彩浓烈的水墨画,让人过目难忘。
“嫂子。”
古千川沉默了一会,微笑着打了声招呼。
眼前的女子,最起码现在,还是昆仑城的女主人,无论是名义上,还是实际上。
尽管她从来不曾对昆仑城的内部事务发表过任何意见,但她的身份却不会有任何人质疑。
离兮。
昆仑城的城主夫人,古行云现在唯一的妻子。
“倾城呢?”
离兮拦在古千川身前,直截了当的问道。
她的声音清脆甚至可以说是悦耳,语速也很快,但说出来的话却总是让人觉得怪异。
她的语气似乎很急躁,但声音中却偏偏没有任何情绪。
这不是僵硬机械。
而是一种近乎空洞的麻木。
这明明是一位用任何华丽辞藻形容都不过分的绝代佳人,但却没有任何的灵气。
华丽的外表下,只有空洞,只有麻木。
“我安排倾城去外面玩玩。”
古千川微笑着:“这是城主的意思。”
“倾城呢?”
离兮又问了一遍。
古行云不动声色,只是摇了摇头,轻声道:“城主在里面。”
他侧身让开了道路。
离兮犹豫了一下,还是迈步,走进了古行云的院落。
古千川转头看着离兮在风雪中飘摇的白裙,眼神玩味而阴冷。
古行云因为重伤而不敢回昆仑城。
直到掌控了离倾城才敢回到这里。
他怕的,无疑就是他的夫人离兮。
自己与古行云不和。
但即便这样,他宁愿相信时刻想要跟他争夺昆仑城控制权的自己也不愿意相信离兮。
夫妻?
呵,这样的夫妻,算什么夫妻?
离兮从院落走进了室内。
古行云依旧靠在沙发上,他只是随意扫了离兮一眼,身体动都懒得动一下。
“倾城呢?”
离兮直接问道。
在昆仑城,她几乎从来都不跟古行云说话,就算偶尔开口,也是直截了当。
“倾城应该去外面走走,总是呆在昆仑城,对她没有好处。我接下来几年应该有时间,我会将她带在身边交到她的。”
古行云不咸不淡的说道。
离兮静静的看着古行云。
“你受伤了。”
她说道。
她的语气不是作为妻子的担忧,也不是作为仇人的快意,平淡的,空洞的,麻木的让人听了浑身难受。
“重伤。”
古行云笑了笑,他的眼神有些冷,语气也带着些怒气:“落日的全力一击,呵呵,哈哈,司徒沧月,那个贱人!贱人!”
离兮的娇躯悄然震动了一下。
凶兵落日的全力一击
她很清楚这意味着什么。
很多年前,她曾经亲眼看到另一把凶兵近距离全力轰击在另一名女子身上。
滔天的剑意和流光之中,凶兵破碎,无敌寂灭。
那把凶兵,叫无尽长空!
落日的威力不如无尽长空。
但同样,古行云的实力也不如那个震碎了无尽长空的女人。
“你会死吗?”
离兮平静的问道。
“我不想死。”
古行云摇了摇头。
离兮终于明白过来女儿离开昆仑城是怎么回事。
她的嘴角轻轻扬起,露出了一丝带着明显情绪的冷笑和嘲弄:“所以你让古千川带走了倾城?你控制倾城,是怕我趁着你重伤的时候杀了你?”
“你杀了我,倾城也会死。”
古行云很平静的看着离兮:“你舍得杀我吗?”
离兮眼神中骤然爆发出一片怒气和鄙夷:“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你用你自己的女儿威胁你的妻子。古行云,你算什么男人?你就是个王八蛋!虚伪,恶心!你根本就不配做一个男人!”
王八
恶心
不配做男人
二十多年来,这是离兮对古行云说的最长的一句话。
但这句话却像是最锋利的刀子,一下子狠狠穿透了古行云压抑了多年的怒气和怨毒。
他儒雅的面孔一瞬间变得扭曲,整个人猛地从沙发上站起来。
离兮一动不动。
古行云双眼通红,一把掐住了离兮修长白嫩的脖颈。
“我是王八?我不配做男人?那你说谁是男人?啊?说啊!贱人,你也是个贱人!”
“啪!”
状若疯魔的古行云一巴掌狠狠抽在离兮的俏脸上:“谁是你心里的男人?李狂徒吗?他当年干的你很爽是不是?听说你跟司徒沧月一起伺候过他?不要脸的贱人!我哪点不如她?说啊,你给我说!”
离兮被一巴掌抽翻在地上。
她的脸庞红肿,但却仍旧仰着头,一脸鄙夷的看着古行云。
那是一种虽然狼狈但却依旧不愿意妥协退让的高傲。
古行云似曾相识的高傲。
那个时候。
那些年。
他曾亲手将这个女人送到了那个年轻天骄的身边。
她就是如此高傲的站在对方身边,犹如女神一样俯视着所有人。
也包括古行云自己。
古行云双眼愈发猩红,死死的盯着离兮。
“你算个男人?”
离兮擦拭着嘴角的血迹,眼神中全部都是鄙夷。
“我不算男人?”
古行云狂笑起来:“我是不是男人,你不清楚吗?倾城是怎么来的,你不清楚吗?”
离兮脸色惨白。
她颤抖着站起身,一字一顿,冷冷道:“我最后悔的事情,就是给你生下了倾城。”
“啪!”
暴怒中的古行云又一巴掌抽在离兮的脸上。
“后悔?”
他冷笑着看着跌倒在地上的离兮:“给我生女儿你后悔,给李狂徒生女儿你就不后悔了吗?别忘了,当年是你亲手杀了那个孽种,也是你亲手杀了李狂徒!后悔?你有什么资格后悔?你这个贱货!”
“哈”
离兮冷笑着吸了口气:“把自己的女人送给对手,心甘情愿的带了多年的绿帽子,你很得意?我是贱人?当年你让我接近他的时候怎么不说?你有什么好得意的?你只要活着,头上永远都有绿色,你得意什么?”
“我得意什么得意什么”
古行云脸色惨白,他的嘴角再次涌出鲜血,但整个人却变得亢奋起来。
他猛地伸出手,拽住了离兮的头发,将她生生拽到了窗外。
窗外是不变的风雪。
黎明破晓。
昆仑城一片微光。
“看看!”
古行云指着窗外:“这些都是我的,昆仑城是我的,你也是我的, 我拥有整个中洲特战系统,我得意什么?你说我得意什么?”
“用绿帽子换来的一切, 真值得得意?”
“他死了!”
古行云一脸的暴怒,狞笑道:“他已经死了!是你杀的,我所有的耻辱,都已经洗干净了!”
离兮跌坐在地上。
她的脸颊高高的肿起来,一脸惨淡。
那是没有任何希望的绝望与麻木。
“这是你们应该做的,你不应该拿这些来侮辱我。”
古行云不停的喘着粗气,他看着坐在地上的离兮,眼神变得有些恍惚。
他在离兮身前蹲下来,伸出手去摸离兮的脸庞。
所有的暴躁在他脸上完全消失,他的声音说不出的温柔:“是不是打疼你了?你不该激怒我的。”
离兮眼神空洞的看着古行云。
这个可怜又可恨的女人早已无话可说。
早在当年她被父亲带着走进这片雪山的时候,她就已经没有选择。
一步错,步步错。
直到今日,她蓦然回首看着自己的来路,才发现自己一路所过,在光鲜亮丽和孤独沉寂之中,所沉淀的竟然全部都是罪孽。
“只要你肯听话,你父亲,倾城,都会没事。知道吗?”
古行云轻轻摸着离兮红肿的脸庞:“黑暗世界最近不平静,古千川实力太差,必要的时候,你要为昆仑城出手,做我该做的事情,能不能做到?”
离兮麻木的点了点头。
“去吧。”
古行云笑呵呵道:“有机会的话,替我杀了司徒沧月,贱人都该死,对吧?”
离兮没有说话,站起身麻木的走了出去。
古行云眯起眼睛看着她的背影。
离兮的长发飘了起来,发梢似乎依旧带着雪花,一片苍白。
美人已经白发。
古行云有些恍惚,有些自嘲。
不相依,到白首。
白首相知犹按剑,不过如此。
如此夫妻,哪怕荣华富贵权倾朝野,他在她身边得到的,依旧只有空洞和孤寂。
离兮拉开了门。
昆仑城的窗外已是清晨。
风雪依旧在飞舞,带着绝望的冰冷与森寒,似是永恒不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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